第五百八八章 应天受命(五) (第1/2页)
殇沫曾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人。
虽已是过往如烟,彷如前世,但,有些事又总能历历在目,无法释怀。
世间一切繁华,或许不会被人深记。
杀母夺权之仇,又怎敢忘却一刻。
倘若换作他人,定已生出了重掌江山之心,此刻,是一个机会,大概也是唯一的机会。
人在一生中的机会并不多,很多选择也只是一瞬,错过了绝不会再有,失去了绝不会再来。
“朱棣只是病了…病了就一定会丢掉性命吗?”殇沫的眸光已痴,喃喃之声也越发苍白,“若,朱棣真的死去,真愿意让朱高炽继位吗?”
他的前半句说了心中的质疑,而,他的后半句却是在自问。
——事实上,他也没有想清楚该不该夺回皇权,可他又很清楚现下的自己是有夺回皇权的可能的。
——人岂非就是这样,任谁都不想放过唯一的一次机会的…
竹琬婷看向殇沫的眸光已逐渐深邃,又在眼波流动间抿嘴一笑,“少主若有一些想法,可以对琬婷直言不讳。其实,我们四姐妹能到此处,也想听听少主对将来是如何打算的?”
殇沫惨淡苍白的脸上,突有肌肉涌动,“溶月是怎么说的?”
他没有直接说出心底的想法。
因为,他对拿不定主意的事,一向都很谨慎。
他能在第一时间想到冷溶月,也不全因冷溶月是他的爱人,反倒是想让冷溶月替他抉择余生。
从古至今,很难男人会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可事实上,殇沫对冷溶月的依赖已超出了想象,甚至只要是冷溶月想要的、决定好的事,他都会照做。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空心的可怜虫。
既空心,便无心。
无心皇权霸业,无心江湖名望,更无心是非曲直,千古留名。
那些说男人天生就是做大事的人,绝对也是大错特错的。
如今的殇沫,只想让所在乎之人常伴身旁,就算夺回了皇权霸业,他也想让最亲近之人伴在左右。
人生是需要见证的,陌生人的掌声固然重要,却也永远比不过在乎之人的认可。
然,使他没想到的是,竹琬婷并没有给他答案。
“溶月小姐说“一切依你,无论你如何选择,她都会生死相伴”。”
“生死相伴…好一句生死相伴…”殇沫迟迟低吟,露出着更加惨淡的淡笑。
——关于“生死相伴”这种事,总能轻易说出,但,倘若真去做,必会有舍离。
——如果,世间诸事都能像说几句话那般简单的话,倒也没什么悲欢离合、恩怨情仇了。
“我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人…失去任何一人我都无法继续活着…”他的声音低沉且绵柔,就好似微风从耳朵拂过,但,风中却带着淡淡的伤。
有时,伤怀这种事,不管深浅,只要有那么一丝存在,便就能让人痛彻心扉,不能自已。
“我已经失去得更多,也一度成为了一个没人关爱的孩子...我很享受孤独,却也最怕孤独。正因为我沉进入孤独,了解过孤独,我才知道那是一种多么可怕的感觉。”他已渐渐看向竹琬婷,继续道:“所以,我的选择是:没有选择。”
——没有选择,岂不正是最好的选择。
——可能很多人不会懂,但,真正孤独过的人,一定会懂。
竹琬婷,迟疑道:“那…”
殇沫,立刻道:“还是先说说‘潜龙卫’与太子之间的关联吧。”
梅心影微微一笑,道:“既然少主想知道,那就让心影说给少主听吧。毋庸置疑,‘潜龙卫’是朱棣的亲卫,相当于溶月小姐身侧的‘暗影女侍’和‘暗之影’,在这个世上最了解朱棣的人,可能不是太子,也绝不是朱高煦和朱高燧,恰恰是‘潜龙卫’。如果此次朱棣真有不测,那‘潜龙卫’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汉王朱高煦,汉王夺嫡之心,从未改变过。在汉王心中,似乎也只有做皇帝这一条路可以走。”
竹琬婷,接着说:“事实上,太子朱高炽并不受朱棣待见,不论是体形,还是身体,太子都不算是继承帝位的绝佳人选。可,朱棣还是燕王时,朱元璋便已立朱高炽为世子,朱棣自是不好违背,再加上朱高炽做事踏实,性格宽厚,又在靖难之役中守城有功,就一直默认着朱高炽太子的身份。”
菊若雨,道:“其实,朱棣并非没有想过重立太子一事。单是金忠就曾向溶月小姐飞鸽传书说过朱棣听过他对重立太子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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